第二十二章 借尸还魂

国俊继续梦境。

有一天，国俊抄书，还没抄完就出去了。回来后见蓉蓉趴在桌子上，正拿着笔代抄。她看见国俊，扔下笔斜瞅着国俊笑起来。

国俊走近一看，虽然字写得太幼稚，但行列倒还整齐。便夸奖说：“你还是个很雅的人呢！如果喜欢写字，我可以教你。”说完，国俊把她抱在怀里，把着手腕教她写字。

娟娟从外面进来，见此情景，脸色一下子变了，像是嫉妒。

蓉蓉笑着说：“小的时候曾跟父亲学写字。很久不写了，真像在梦里。”

娟娟嗔着脸，不说话。

国俊明白娟娟的意思，假装没有察觉，也抱起她来，给她支笔说：“我看看你能写字吗？”

娟娟写了几个，国俊就站起来夸赞说：“娟娟真好笔力！”娟娟才高兴起来。

国俊便折了两张纸，写上字，让她们临摹，自己在另一个灯下读书。心中暗喜两个人都有了事做，再不会捣乱了。

临摹完，两女孩都站在国俊的桌前，让国俊评阅。

娟娟从没读过书，写的字让人认不出来。国俊评判完，她自觉不如蓉蓉，脸上现出羞惭的样子。国俊夸奖劝慰了一番，娟娟的脸色才放晴了。

两女孩从此后拿国俊当老师侍奉，国俊坐着她们就替他挠背，躺下就给他按摩大腿，不仅再不敢耍弄欺侮他，还争着讨好他。

过了一个月，蓉蓉的字竟然写得很端正秀气。国俊偶然夸赞了一句，娟娟立即很惭愧。她眼泪汪汪，泪珠如线，国俊百般安慰劝解，才作罢。

此后，国俊就教娟娟读书，娟娟非常聪明，教一遍，不用再教第二遍，她和国俊争着读，常常彻夜不眠。娟娟又带了她的弟弟三郎来，拜在国俊的门下。三郎约十五六岁，姿容秀美，拿来一支金如意作为送给老师的见面礼。国俊让三郎和娟娟一起学一本书，只听满屋咿咿呀呀的念书声，国俊在这里设起鬼塾来了。

过了几个月，娟娟和三郎就都能作诗，还经常互相唱和。

蓉蓉暗地里嘱咐国俊不要教娟娟，国俊答应了；娟娟暗地里嘱咐国俊不要教蓉蓉，国俊也答应了。

国俊常以诗词讽刺时事，得罪了本县的权贵们，这些人天天想害他。他们暗地里贿赂知县，诬告国俊“攻击朝廷”、“诽谤官府”、“思想反动”，知县就把国俊下到了狱中。国俊的花费用光了，没有饭吃，自以为活不成了。

忽然一个人飘飘忽忽地走了进来，原来是娟娟。她给国俊送了饭来，她面对着国俊悲伤地哽咽道：“三郎和我一块来的，他已去官府申诉了。”说了几句话，娟娟就走了，狱卒们都看不见她。

第二天，巡抚大人出门，三郎拦路喊冤，巡抚便把他带走了。娟娟探监把这消息告诉了国俊。

娟娟三天没来送饭了。国俊又愁又饿，度日如年。忽然蓉蓉来了，面容悲切凄惨，她说：“娟娟探监回去时，经过城隍祠，被西廊里的黑判官强摄了去，逼她作小妾。娟娟不屈服，现在也被囚禁起来了。我跑了一百多里路，奔波得十分疲乏，到北郊时。被荆棘刺破了脚心，痛彻骨髓，恐怕不能再来了。”说着，她伸出脚来让国俊看，只见鲜血淋漓，湿透了鞋袜。蓉蓉拿出三两银子给国俊，一瘸一拐地走了。

由于三郎的营救，巡抚释放了国俊。国俊回来后，一晚上没有一个人来。到了深夜，蓉蓉才来了，凄惨地说：“三郎在巡抚衙门被官衙的守护神押到了冥司。阎王因为三郎很义气，已让他投生到富贵人家。娟娟被囚禁了这么久，我写了诉状投到城隍府，又被压下，递不上去，怎么办呢？”

国俊忿怒地说：“黑老鬼怎敢这样！明天我去推倒他的塑像，踏为碎泥。再数落城隍之罪，骂他一顿。手下的官吏如此横暴，他都不管，难道他在醉梦中吗！”他们两人相对坐着，悲愤不已。

不觉四更将尽，娟娟忽然飘然来了。国俊和蓉蓉惊喜万分，急忙询问。娟娟哭着说：“我为了你，受尽了千辛万苦！那个黑判官天天拿刀杖逼我，今晚忽然放我回来，说：‘我没别的意思，原是出于喜爱你。既然不愿意，我也不曾玷污你。烦你告诉毕秀才，不要责备我。’”

国俊听说，稍微高兴了些，想跟她们二人同床，说：“今天我愿意为了你们去死！”

两女孩凄伤地说：“一向受你开导，现在很知道些道理，怎忍心因为爱你而害死你呢？”执意不肯。

三人亲热地抱在一起，感情如同夫妻。两个女孩患难与共，互相嫉妒的念头早已消散了。

一天，一个道士在路上遇到国俊，对国俊说：“你身上有鬼气。”国俊很惊异，就把和娟娟、蓉蓉的交往经过详细对道士说了。

道士说：“这两个鬼很好，不能辜负了她们。”道士便画了两道符，交给国俊，说：“回去给那两个鬼，看她们的运气，如听到门外有哭女儿的，吞下符立即出屋，先到的可以复活。”国俊道谢，接下符回去给了两个女孩。

过了一个多月，果然听见门外有哭女儿的，两女孩争相奔出。蓉蓉匆忙之中忘了吞符。见有辆丧车经过，娟娟径直跑过去，进入棺材不见了。蓉蓉进不去，痛哭着返了回来。国俊出去一看，原来是富户郝家为女儿出殡。

众人都见一个女孩进入棺材不见了，正在惊疑，忽听棺内有声音，歇下肩开棺一看，女孩已经苏醒。于是，众人把女孩从棺材中扶出来。郝员外询问女儿，女孩回答说：“我不是你女儿。”就把实情讲了一遍。郝员外不太相信，想抬她回家。女孩不听，径直奔入国俊的书房，躺在床上不起来。郝员外便认了国俊为女婿，走了。

国俊走近女孩端祥了一下。面貌虽然和娟娟不一样，但艳丽不亚于娟娟。国俊大喜过望，两人高兴地叙起往事。

忽听有呜呜的鬼哭声，原来是蓉蓉在暗处哭泣。国俊心中非常可怜她，便端着灯过去，宽慰她。蓉蓉哭得衣衫全是泪水，悲痛不已，直到天明才走了。

天亮后，郝员外派丫鬟、婆子送来嫁妆，居然和国俊真正成了翁婿了。

晚上，国俊和娟娟进入洞房，蓉蓉又哭起来。这样过了六七夜，国俊夫妇都觉凄惨，竟不能同床。国俊十分忧虑，想不出办法。娟娟说：“那个道士，真是仙人。你再去求他，或许他会同情相救。”国俊认为很对，访查到那道士住的地方。便去跪在地上哀求。道士极力说：“没办法！”国俊哀恳不已。道士笑着说：“痴书生真能缠人！合该和你有缘，我就竭力使出我的法术吧。”

于是，道士跟着国俊回到姜尚书大院，要了一间静室，闭上门坐着，告诫国俊不要询问。过了十几天，道士不吃也不喝。国俊偷偷地往屋里瞅了瞅，道士像睡着了一样。

一天早晨国俊起来，有个少女掀开门帘进来，长得明眸浩齿，光艳照人，微笑着对国俊说：“奔跑了一夜，累死了！道士招我到这里来找你。”

国俊又惊又喜，请她坐下休息。她说又累又困，想躺下睡觉。国俊就让她躺在床上。到黄昏，蓉蓉来了，女孩突然起来迎上去抱住蓉蓉，顿时合为一体，倒在地上僵死过去。道士从房中出来，国俊一再拜谢。道士向国俊拱拱手径自走了。

国俊送走道士回来，见女孩已经苏醒过来，女孩说：“我是蓉蓉，快扶我上床休息。”国俊扶她到床上，精神渐渐复原，只是握着脚说脚趾大腿酸疼，几天后才能起来。

国俊和两个爱他、体贴他的漂亮女孩同居，其中的乐趣不言而喻，就不写了。

一天，国俊带着两个女友到公园玩。遇到一个男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蓉蓉。蓉蓉侧身躲避，生气地和国俊说那个青年太轻薄。国俊走到那个青年面前，指责说：“怎么，你没看见过美女吗？为什么眼睛总盯着我的女朋友？”

那个青年猛然醒悟，对国俊说：“对不起，有件令人非常骇异的事，能告诉你吗？”

国俊说：“你说吧。”

那个青年说：“我姓蔡，一个月前，我的小妹去世，过了两夜尸体忽然不见了，到处寻找也没有找到。刚才看见您的女朋友，怎么这样像我的小妹呢？”

国俊想起了与蓉蓉合体的那个姑娘，她当初确实是穿着装殓衣服跑来的。会不会蓉蓉是借他妹妹的尸体还魂的呢？

于是，国俊说：“是吗？能有这样的巧事？请到我家里坐坐吧，我让你看一件东西。”

回到家，国俊进入内室，让蓉蓉穿上原来的葬服出来。姓蔡的青年见了大惊说：“真是我的妹妹！”便哭起来。

国俊对蔡某详细讲了事情的经过。蔡某高兴地说：“妹子没死，我要尽快回家，告慰父母。”于是走了。过了几天，蔡家全家都来了，认了蓉蓉做女儿，认国俊做了蔡家的女婿。

国俊把姜尚书这处废宅子买下来，重新装修一遍，成了一座豪华的别墅。他和两个漂亮老婆在这里快乐地生活着。乐极生悲，国俊生了病，死了。娟娟和蓉蓉哭得死去活来。国俊浑然惊醒，原来是南柯一梦。

2025年4月18日星期五